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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8.02.2011

Théâtre de Vanve

 

十個人,一個十乘八米的空曠舞臺,要怎麼呈現"Pororoca"一字呢?

當雅馬遜河與海洋交會時,兩鼓力量的交會強勁地沖刷河床,改變地貌。這一大自然的現象,即是巴西人所稱的“Pororoca"。

 

如同暴風雨般的寧靜,十個人身著色彩鮮艷的各式T恤,短褲。或是掛著已被拆解開來的紙板,或是抬著一大張郊遊餐桌,總是身上零零落落掛滿了細細碎碎的日常用品,然後靜止。 連呼吸都幾乎難以聽聞。

而後嘩地一聲,這一人流批哩趴拉地向左舞台衝去,遇見牆壁後轉向上舞台,而後四散。嘶吼著的他們不斷將撿起的物品丟出,撿到什麼就丟出什麼。黑盒子因此慢慢被各式各樣或大或小的“垃圾”充滿。這些改變著舞台樣貌的“人”(力量)慢慢匯集,成為兩人並肩寬的五列隊形。說隊形也總是稍嫌勉強,畢竟這是一組不斷向前後左右變形的圖案。持續了至少二十分鐘的兩兩一組的推拉拋扯之間,身體的汗漫慢滲出,呼吸聲慢慢遍及全場。當我把眼神放空,我見到的只是一些輪廓在空間中挪移,壓縮或舒張。當我把眼神聚焦,視野內又是一張一張不同的”臉孔“。臉孔貼在她的胸口上,食指抓在他的腳踝上,她的雙手盛著她的雙臀向上重複拋去。不時會有一人稍稍越出了群體模糊劃下的界線,而後被拉回或扯回或拋回。

重複重複重複,潮來潮往潮來潮往潮來潮往,日復一日日復一日日復一日。可以微觀也可以巨觀。

這樣的來回往返猛然停下。

大家用一種”人“的姿態,為成一圈分食著早已準備好的橘子。收集好橘子皮。

燈光漸暗,昏黃朦朧地撒在舞台上。

四肢著地的他們彼此緊密地形成一股三人一列頭尾相接的流。這一股流慢慢地滾動,向有光的地方前進。褪下部份衣物的舞者騎上四肢著地的某一人,發出嚎叫。而後成為被發出牛叫聲的舞者的坐騎,當然也不能忘記狗兒汪汪,貓兒喵喵,山羊咩咩等叫聲。很可惜,就在我期待這一個儀式,進入更瘋狂的起乩狀態時,天已破曉。舞台上亮起的刺眼黃燈,硬生生將我拉出了想要參與這一熱帶之夜的幻想。得到的是大家肢體僵硬,眼神木然地看著某方。而後慢慢轉進一種似喜似悲的表情。然後空在那兒。

該不該暗燈?該不該拍手? 目睹著這樣尷尬的身體,更強烈被觸發的是自身的尷尬。倏地之間十個人又笑又鬧地往門外移動。嘻笑聲慢慢遠離,節目就此落幕。

 

兩位同行的朋友並不喜歡這一場表演。我則是持平。畢竟這是一場對我來說,著重”現象呈現“多過於”藝術美學探討“的表演。有著表演經驗的自己,其實蠻羨慕在場上的舞者們可以用近乎40分鐘的時間,與默契充足的同伴一起準備自己的身體直到進入接近狂熱的狀態。沒有什麼絢麗的編舞或動作,共多的是對於自己“原始慾望”的動作探討。不需要是纖細美麗的身體才能站上舞台。只要願意動,散發熱能就可以發光。

 

“喜歡”,“不喜歡”。說出口都可以很不經意,但是掀開表層的答案,進入裡層的思考,才讓我有了整理自己美學好惡的機會。一支舞是"好"是"壞"都無所謂,只要能讓我們有所領悟都有它存在的軌跡與意義。 

就如同那些舞者們在台上畫出的軌跡,雖然在物理上是消失了,但那一道色彩鮮艷的"流",還是在我心上以某一種形式被留存。

凡走過,必留痕跡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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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tzjiunliou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4) 人氣()